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,易潇跟谁随便谈笑几句就能成为朋友,可是他却做不到。

    他能感受到别人的善意,也能心平气和地同别人交谈,可若说是朋友,他又会觉得排斥。

    他下意识地认为,只有交情到了他和易潇那一步,才能算朋友。

    那么,易潇跟谁都能成为朋友,是不是也意味着,他在易潇心中,就和那些刚刚认识的人一样?

    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起来了,林岫眉心微蹙,站起身来,客气又疏离地道:“我要休息了。”

    天色还很早,没有人会这么早休息,林岫更不会。

    所以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其实是,我不想和你说话了。

    易潇依然看着他,看着他冷若冰霜的脸庞和挺直的脊梁,乌黑明亮的眼睛闪动着不合时宜的愉悦的光。

    他想,他可真是坏啊,竟然喜欢看林岫生气的样子。

    他不是林岫,林岫不知道哪里出了错,他知道。

    他本来可以制止,但是他没有。

    为什么要制止呢?他想,林岫又不是不乐意。

    于是他本着自己的心意,想更靠近林岫一点,他就找话题和对方谈天说地;想对林岫好,他就把人照顾得无微不至。他放任了那种陌生情愫的滋生,于是那种暧昧就像梅雨季里得到了雨水滋养的青苔,迅速爬满了每个角落。

   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?那不重要。可能是一个月前,他们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里,不幸淋了一场雨。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山洞换了衣裳,却苦于外面不时响起的声声炸雷,谁也无心睡眠,修行更是不妥。

    所以他们便在雷声和哗啦雨声里,围着火堆,聊了一次漫长的天。

    起先是易潇说,他给林岫说他在外面的见闻,说赵家村有个人种的萝卜又脆又甜,还说他第一次打猎就猎到了一只很好看的狐狸,皮毛像火一样艳丽,不过他还是更喜欢白色。

    他想和什么人说话的时候,是能一直说下去的。他说完自己,还要问一下林岫,你呢?